迢迢山水绿,合眼到万州(三等奖)
作者:岳阳学习中心/徐飞 2018-04-09我家宅子靠近湘江,每夜湘江两岸灯火通明,倒映在静谧的湘江水中,像一群游动的金鲤,闪烁着波光粼粼,让人不由回想起万州。然而万州的水,更加宽阔;万州的山,更加巍峨;万州的城,更加……
从学习地理起,我就一直觉得,华夏的造物者,定是一位颇具情趣的居士。他把华夏的山河打造成了幽静的别院,东边堆石起坝,鱼群聚散;西面搭台登高,雪山皑皑;北边草原辽阔,正是一张卧榻对着南方的子子棋盘。而万州恰是这别院的一横篱笆,一面圈着四川的盆地,一面腋着长江中下游平原。
尽管只是一面篱笆,造物者却充分发挥了他的想象。中锋施力皴出密集高耸的群山;画笔偏倒,绘出条条沟壑。笔走龙蛇,一线扫出,刮下刀斧砍斫之痕——这就是万州的山,它雄浑、磅礴,像健壮的臂膀,时刻准备着勃发,偶有山崖险段处,也毫不遮掩,将坚硬的山石裸露着给人看。站在这山望那山,往上丛山吐雾,团云绕身,有盘古开天地破混沌之势;往下看,盘山公路你追我赶,难见龙尾,极目追寻,顿觉头晕目眩,摇摇欲坠,实在深不可测。在这样壮阔的山景面前,草木被衬得只有浅浅一层皮,单薄而可怜。谁还想的起这些原始森林中还流传着野人的传说呢?
正是这恢弘的山,造就了这风流的水。不是阡陌纵横的溪流织网,这里的河流刚出大山时,还依依不舍地紧紧系在大山的腰间,转眼间又和另一条小溪勾肩搭背相互嬉戏。当你被它的温存所蒙蔽,它转过山弯又如离弦之箭,如脱缰之马,如出山之虎在狭窄的峡谷里翻滚,最后冲向了广阔的长江。
这一段的长江,是个刚长大的孩子,活泼而又任性。万州用山脉做屏障围成了个小小的摇篮,长江被包裹着,抚慰着,忽然就变得安静起来。偶尔山风来袭,拂过两岸芦笙似的建筑,像吹响了浪漫的乐章,长江也跟着轻轻的附和。就这样,万州的风情被刻进了江心,随西流向东。
壮阔的山景面前,草木被衬得只有浅浅一层皮,单薄而可怜。谁还想的起这些原始森林中还流传着野人的传说呢?
占着这样的地势,万州城天生就是一个宠儿。这里是有“川东门户”之称的小山城,历经千年的发展,成了西南三大城之一。万州是个典型的江城,客运码头、货运码头、邮政码头、油脂油料集散码头几步就能遇到一个,到港时轮船鸣笛示意,附近的商铺和转运站闻声而动,人流嘈杂处胜似赶集,有时挨着耳朵说话都听不见。而下游北岸的红砂碛,是个有名的卵石滩,万州人野餐聚会、散步休闲的好去处。每年江水涨涨退退,两岸留下一滩滩五光十色的鹅卵石,幼年时我放学时的娱乐就是去河滩上捡石头。若是能在河滩上捡到几颗形状奇特的鹅卵石,就能在学校炫耀半天。
万州又是一个典型的山城,江边工厂仓库,店铺旅社鳞次栉比,顺着山势再往上,之字形的马路旁冒出丛丛房屋和深深小巷。因着路窄,都没有多余的地方砌围墙,房子紧紧挨着,自家炒菜少了盐,喊一声对面传个竹竿就递了过来。而动辄百来级的大台阶,曾是万州几代人的回忆,卖货郎挑着扁担在小巷中一步一吆喝,小孩在自家门口的台阶玩跳格子的游戏,更小的孩子,则在父母的背篓中晃悠悠地长大。我曾与小伙伴打赌,要数清万州到底有多少台阶。然而直到老城区为了三峡建设沉入了江底,我们还未数清。是啊,万州老城已经不在了,在旧址不远的地方,人们新建了一座现代化的新城市。
老城消失后,老城的人或在新城扎根,或在外地定居,渐渐过得的如鱼得水,即使偶尔怀念,也就一声太息。只那日,有个退休的老教师发起手绘老万州地图的倡议,让老万州们掀起波澜:胜利路、西山路、一马路、二马路、三马路竟然都还有人记得!然这份激动只感染了老一辈,小辈们费解,觉得新城也很好,还想老城干什么呢。
如今我守望湘江忆起长江,不知哪一日我儿会在何处思念湘江,时代的交替同长江水一般翻滚向前,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福祉。祖祖辈辈们偏安一隅的时代已经过去,惟愿天下游子同我般,保留这不能忘怀的回忆,过好自己的第二故乡。